2016年1月6日 星期三

2016,醫療進步

踏入新一年,《東周刊》三人專欄「一葉一杏林」的第一篇輪到我寫,除了祝讀者身體健康,我的祝願是香港新年進步。
2016在我將是特別的一年,因為到今年年底,就是時候從醫管局工作崗位退下來。到時應該也會從這專欄退下,換新血。我並未努力著意規劃退休後新的人生階段,原因之一是素來不大能夠一心二用。日常工作要集中精神,不宜倒數夢遊。
然而也有例外。去年春天我構思了一個寫作計劃,與香港三聯出版社簽好書約,便著手閱讀和做筆記。閱讀和寫作就沒有分心的問題。為什麼?自己也不大清楚。可能因為這是行醫之前已經有的興趣和習慣,三十多年間與醫務工作並行,互相調劑,反而成為一種共濟與平衡。
寫作與工作兩方面在近幾個月來有些交疊感覺。焦點是:醫學科技層出不窮,但對病人來說,什麼樣的醫療是真實的進步?乍看這是一個奇怪問題。最先進的醫學和科技豈不就是實實在在的進步嗎?
回顧二十世紀,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,「科學」是主角;折射到中國清末民初時期,科學就是知識分子期望賴以救國的「賽先生」;到二次世界大戰前後,「科技」力量爆發,比科學更搶風頭。
三個科技例子可見一斑:1943年,第一台洗腎機由荷蘭醫師Willem Kolff 研製成功,1945年第一次使用;1954年,英國物理學家Harold Hopkins成功製成光纖內窺鏡(試用在自己身上!) 1947年,美國Case Western University外科教授Claude Beck首先使用心臟去顫器(cardiac defibrillator),恢復在一名兒科心臟病人心跳。
科學研究依然重要,但是在近半世紀,「先進」一詞幾乎等同科技創新了。未來如何明智地應用新科技,不使變成病人的虛幻希望,甚至變成身心的負擔?這不是人文學者的學術問題而已。今天高齡病人、末期病人、長期病患者越來越多,如何善用醫療科技是需要正視的課題。關鍵詞可能是病人的自主、尊嚴,和裨益。

原載 《東周刊》「一葉一杏林」專欄,201616日,經修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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